麦斯

Touch Touch Touch（五）

周一早上，温客行起了个大早，因为每次迟到都被罚打扫卫生，刚开学两个星期，除了值日，他已经被迫打扫三次卫生了。周一升国旗，他可不愿去操场打扫。他简单刷了一下牙，就着水龙头捧一捧水抹了下脸，拽过毛巾擦一下，推起自行车正要出门，想起来升旗得穿校服，又回房间把校服套身上。

他路过孙鼎家，隔着门喊：“孙鼎！孙鼎！”

孙鼎的声音从胡同的茅房传出来：“我在拉屎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
“别啊，等我一会儿，我洗个脸就走。”

“我还不知道你那磨叽劲儿！不等你了，老子先走了。”

说完温客行蹬上自行车疾行而去，后面传来孙鼎含混不清的声音。

九月6点多太阳已经升起来了，他穿过小岭村，看到前面有个身影有些熟悉，心中一动，加快速度赶上去，果真是周子舒。

他在侧后方喊到：“学哥。”

周子舒稍稍一扭头看到了他，说：“是你。你不是小岭村的吧？”

温客行说：“申义村的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没住校？”

温客行说：“不想住校，太麻烦。”

申义村不在强制住校的范围，有的学生下晚自习后怕走夜路，会选择住校，胆大又不嫌骑车累的，就走读。

两人边骑车边聊天，温客行说：“学哥，最近咱再打一场球吧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怎么，不服气？”

温客行说：“哪能，服气。你打的真好，想和你切磋下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你也不赖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学哥最喜欢哪个球星？我最喜欢科比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蒂姆邓肯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我也很喜欢他，不亚于科比。”
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，很快到了校门口，景北渊正在查勤。看到这两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过来，有些吃惊。

“温客行，你校徽呢？”他不爽的问道。

温客行则没等他问完，把右胳膊转向他，亮出别在校服袖子上的校徽。

“要正确佩戴校徽。”

温客行把校徽从袖子上摘下来，别在胸前，说：“这回正确佩戴了，学哥。”

景北渊放他进去，同时喊住了周子舒：“你们怎么一起来的？”

“路上遇到的。”

“那小子看上去不是好人。”

周子舒笑笑摇了摇头，就要往里走，景北渊说：“别怪哥没提醒你。”

早读课后是早饭时间，温客行有时会在校门口的早点铺解决。孙鼎和薛方每人拿着两个包子，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小心翼翼得挤到温客行坐的小桌子前。孙鼎说：“太没义气了，就五分钟都不肯等我。”

薛方说：“你的五分钟和我们的不一样。就你那磨蹭劲，吃屎都赶不上热的。”

孙鼎咽下去一口包子，不开心得说：“正吃饭呢！”

温客行说：“过阵子约周子舒打球。”

薛方说：“温客行，我知道你很行，但没必要总和初二的过不去吧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是单纯的打球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，说：“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帅吗？”

正在吸溜粥的孙鼎和薛方差点被烫到，孙鼎说：“原来是这个原因。”

薛方说：“人家不仅帅，成绩还好，光这点，你就没法比。”

孙鼎说：“薛方你怎么说话呢？行儿啊，在哥心中，你永远是最帅滴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到底打不打。”

孙、薛两人忙说：“打！打！”

经过上周五的“大决战”后，学生们自动打半场。晚饭时间，薛方和孙鼎不嫌开回骑车麻烦，回家吃饭去了。温客行晚饭一般去推拿馆，顾妙妙下午给温如玉送饭，捎带大儿子一份。

他正和两三个同学练习投篮，看到周子舒过来了，周子舒显然也刚吃过饭，嘴巴亮晶晶的。他掏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，说：“三剑客怎么只剩你？”

温客行说：“回家吃饭了。”

周子舒接球，一起玩了一会儿。在晚自习铃响前十几分钟，才各自散去。

农村没有路灯，到处黑漆漆的，在农历月底没有月亮的晚上，全凭村里人家的灯把路稍微照亮些，走读生几乎都会拿着手电筒。景北渊家就在街里，周子舒和他在校门口分开后，正专心致志的骑着自行车，感觉身后有人拿手电筒乱晃，他停下车单脚撑地回头一看，果真是温客行和孙鼎他们正赶上来。

孙鼎率先冲过来，说：“学哥，是温客行晃你的。”

温客行紧随其后，说：“你他妈——就你会告状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幼稚！”

孙鼎说：“没错，别看他人高马大的，就数他最幼稚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我说你们三人很幼稚。”

温客行“哈哈”大笑起来。

很快到了国庆节，可是农村的学生并不能尽情的享受7天的假期，因为这正是农忙季节。温氏夫妇要打理推拿馆，地早承包出去了。温客行不想做作业，无所事事了两天，忍不住去找薛方玩，结果被薛方逼着剥了一上午的玉米皮。中午薛方父母留他吃饭，他借口家里有事逃走了，怕吃了饭，薛方再让他剥到晚上。

现如今顾湘懂事了些，推拿馆忙的时候，顾妙妙便把她送到温老太这里看着。街上车来人往，顾妙妙担心带到推拿馆她跑出去遭遇不测。温客行从薛方家出来，去温老太那里吃午饭，顾湘便嚷着要去找妈妈，温客行便带她上街去了。

店里也忙，温客行便拿着顾妙妙塞给他的十块钱领着妹妹满街乱逛。这几年街上大变样，街道扩宽了，还新建了几条，卖衣服卖家具各占一条，还有一条街卖各类家电、电动车、电子产品和盗版碟。

顾湘说：“我要喝奶茶。”温客行便领着她走到家电一条街，在奶茶店花两块钱买了一杯不带珍珠的纯奶茶，说：“哥给你尝尝烫不烫。”然后一口气喝的只剩四分之一再递给顾湘：“不烫，喝吧。”

兄妹俩走出奶茶店，对面的四季家电正好有个人走出来，两人四目相对俱是一愣。

温客行拽着顾湘走过去，说：“学哥，来买东西？”

周子舒说：“给我爸送午饭。这是你妹妹？”

温客行说：“是的。我爸妈在推拿馆忙着，没人带她。”

景北渊找周子舒“教训”温客行的时候，曾经说过一嘴他爸就是“温氏推拿馆”的温大夫，所以此时周子舒并不吃惊，只说到：“这家奶茶店比你们那边奶茶店好喝吗？跑两条街过来买？”

温客行说：“正好逛到这里了。”

三人走到路口，周子舒要回家了，温客行说：“这两天我都无聊死了，一起打球吧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你们老师没布置作业？”

温客行说：“作业是什么？我们差生不知道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哪里打球？学校放假了不给进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开学那天中午校门就开了，我们两点钟去打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你了解的挺清楚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不见不散啊，我喊上孙鼎和薛方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我又没答应你。”

温客行说：“学哥，是上次说好的。”

周子舒说：“行吧，两点。”

乡下是没有秘密的，温客行知道“四季家电”的老板姓秦，也知道他和现任老婆都是二婚，但是没想到周子舒就是秦怀章的继子。他想起来似乎在奶奶或者妈妈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好像说起过，但他是心思全扑在玩上的小孩，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。这时他意识到，在他小的时候，四季家电还没搬到新街，他满街疯跑乱窜，也许还见过周子舒呢。